“第二次就变得容易些了,正像他们所说的‘你只要杀了第一个,你就能杀死更多。’”
“你必须丢掉恐惧。现在我可以易如反掌地杀死目标。我感觉很正常。之前,我还有必须完成的任务,我是被派出去执行任务的。但是现在我离开了那个组织,我不再受任何人的约束,我可以靠杀人来赚钱。”
“是的(我杀死了我的一个朋友),因为他们威胁要杀了我。他们警告我要小心,因为他们为另一方卖命,并且和游击队有联系。所以这是你死我活的大事。我得到了(哥伦比亚联合自卫军的)许可。(哥伦比亚联合自卫军)通过调查发现我的朋友是为游击队工作的,所以我杀了他们。我其实也很痛苦,我还到墓地去守夜。但这就是你的生活,正如(哥伦比亚联合自卫军)学校里灌输的思想:先己后人。目前我已经杀了23个人。”
听着这个年轻女人充满智慧地讲述她的生活,我感到与她的距离是那么近。同时,一种难以置信的悲伤涌上心头。玛丽琳是当下局势的一个表现极端的牺牲品。对刺激的厌倦和追求使她和准军事武装建立了联系。后者给她洗脑,使她失去了对生命最起码的尊重。
但是她那些称不上借口的说词激怒了我。我告诉她,她所代表的一切都对这个国家有百害而无一利。作为一个局外人,我甚至无法简单地用生气、沮丧或批判去对她做出客观的评价。
我离开玛丽琳重返伊拉克,继而又去了阿富汗。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玛丽琳和我定期互发邮件。她总是问我在什么地方,让我不要忘记她。她说上次的采访对她触动很大,从来没有人和她谈论生命的价值和意义。她还说她想要一个新的开始,但是她知道哥伦比亚联合自卫军不会让其成员离开组织,至少不会活着离开。
惊闻噩耗 女杀手死于同伙之手
平静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我开始担心可能会发生一些事情。于是我决定重返普尔多阿斯一探究竟。
经过了很长时间我才鼓起勇气去看看她和她的家族是否还住在那里。我想知道,玛丽琳是否离家寻找新的生活,抑或是她的处境让她身不由己。由于对她的事情有一些了解,我做好些许听到坏消息的准备。
她的家族见到我时并没有表示出过多惊讶。她的父亲眼里满含泪水,验证了我所有的担心和害怕——玛丽琳死了。那天夜里,25岁零两个月的玛丽琳在家中被绑架,她的头部被乱石击打,然后绑架者向她开了枪……
她六岁的女儿娜塔莉成了孤儿,玛丽琳的父母也失去了他们的第三个女儿,她的弟弟也因为过度悲伤茶饭不思。虽然玛丽琳在做杀手期间杀了许多人,但她并不是被为死者报仇的人所杀,而是被她自己的组织杀害的。
玛丽琳的新任男友是一名政府军士兵,他加入了准军事武装和正规军联合作战从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手中争夺普图马约可可种植园控制权的战斗。但随后准军事武装和正规军的关系出现僵化。与此同时,玛丽琳却继续向男友毫无保留地讲述着自己所做的事情,她的这一举动是致命的。
玛丽琳的死对我有一种特殊含义,因为我也了解她的一些往事。我们曾是朋友,是恋人。我此时的感受难以言表。
我应该为一个因滥杀无辜而遭到报应的年轻女子感到悲伤吗?对于我们之间的谈话,还有我收到的邮件,字里行间充满了感激之情,并表示她需要更多指点让她摆脱困境,我需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吗?我是否希望给她更多的帮助呢?也许有一天她的女儿问我她的妈妈为什么会死,或许她会发现在她熟睡的那天夜里所发生的可怕一幕,我应该为玛丽琳的父母和她可怜的女儿感到悲伤吗?我还能记得在我得知玛丽琳是一名杀手之前亲吻她的感觉吗?我是否应该去想象她被杀的场景呢?
事实上,我已经去思考,去想象,去感觉这些事情了。
我回到旅店,长舒了一口气,点燃一支烟,眼睛盯着天花板上的风扇发呆。旋转的扇叶仿佛搅动着我的思绪,那里面有我关于这场战争,关于玛丽琳和我的处境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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