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谈过心吗?”我们问。
“也算谈过吧。他去年出走那一次,之前有同学告诉了我,我找到他,对他说外面的骗子很多,出走比较危险,甚至对他讲外面有专门贩卖人体器官的,想吓住他,后来他还是跑了。有些事现在想起来大意了,与他沟通不深。”
齐刚出事之前的最后一任班主任陈岱老师带这个学生刚40天,感觉对他还不够了解。只是记得新学期开始时,他知道这个孩子出走过,就让他写一份不再出走的保证书,并要他父亲签意见。他父亲写道:“齐刚出了什么事,与老师无关,与家长无关,一切后果由他自己负责。”当时就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头,但后来也没再多问。
我们想说而又没说出的话是:对这样一个孩子,一纸保证书能通达到他的内心吗?
与老师相比,齐刚的同学虽然对这件事同样感到震惊,但回想起来,他们却有比老师更多的心里铺垫。李若同学说:“他出走回来,胳膊上吊着绷带,腿也瘸了,问他,他没说。我当时真的是很同情他,知道他爸又打他了。他曾说过,他与他爸水火不容,有什么事,他爸都责怪到他身上。”
孔瑞同学回忆:“他奶奶去世那一天,他在我家住了一夜,躺在床上,讲起奶奶他哭了,他说,‘我最爱的人没了,我对生活心灰意冷。’”
与齐刚交谈中,他告诉我们,杀父母的念头去年底就有了,他曾在一个笔记本上透露了他的心思,有四五个同学看过。我们找到这几位同学,他们都能回忆出那段话,大意是:我要干一件大事,干成了,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干不好,就可能进去。
这些涉世未深的中学生当时无论如何也不会意识到这句话的严重性,但是出事以后,他们都清晰地记起了这句话。
我们问齐刚,如果有一个老师真正了解你的心思,与你贴心地谈一谈,教给你一些处理家庭矛盾的方法,你还会做出这件事吗?”“不会。”他肯定地说。
从教17年的春雨中学的校长朱祖良听我们说了与齐刚的见面,落泪了。他坦言:“这个娃自主意识强,敏感早熟,心事藏得很深,而却一直没有一个有能力帮助他的成年人与之沟通交流,学校、老师关心他的只是学习成绩,而忽略了他的做人和内心世界,这不能不说是学校教育的失误!”
网上生活给了他最终向往的自由天地
我们的话题谈到了上网,齐刚的眼睛里闪现出光亮。
他是从初二在学校里接触电脑的,这个奇妙的玩艺儿一下子吸引了他,课后他走进网吧。用他自己的话说,从这一天起,他在压抑、痛苦的生活中找到了一片自由快乐的天地。在这里,他阅览天下新闻,玩游戏,还交了许多网友,与网友聊天是他最开心的。
这件事他一直瞒着父母。直到有一天他父亲把他从网吧里抓出来,事情败露。父亲严惩了他,把他那个记录着几十个网友地址姓名的小本本撕烂,逼他吃下去。他一边嚼着纸片,一边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我们与齐刚有这样一段对话:“你在网上最喜欢做的是什么?”
“看新闻,聊天。”
“上网最吸引你的是什么?”
“解脱痛苦,自由自在。”
“ 你向往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自由的、自己能决定自己做什么并帮助别人的人。”
“你决定杀你父母的原因是这个吗?”
“是。”
“你想过这件事的后果吗?”
“想过。我知道这是违法的,法律会严惩不贷,一定会判坐十几年、二十几年牢。但是我当时想,如果我现在不坐,将来始终受父母制约;现在坐了牢,等以后出去我就一个人生活,就自由了。”
自由是齐刚最大的向往。而网络这个虚拟世界给一个未成年人描绘的自由显然有着太多的虚幻色彩,它使得这个心智发展并未成熟的少年忘记了现实社会的一个自由人必须遵从的基本法律,他最终走向了自由的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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