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我这样太过于苛求我的母亲,可母亲只爱我而不懂爱情,我不想让不懂爱情的人伤心。
吃早饭时,母亲一直看我,看我的表情。
我总不能如此苛刻。
我说我也可以先在农村订婚,总不能一辈子拖累父母……
母亲几乎用恳求的目光望着我。
想不到我的不沉默比沉默还有杀伤力。可我还是过于虚伪了,尤其是在父母面前,我竟然也是这样的罪恶,我这不是在逼迫父母吗?不如干脆说我根本就瞧不起农村的婚姻,我是一个大学生,不再是农村的孩子,快把他们的希望埋掉吧!
爱情的路上,我是我,他们是他们。
我悄悄地对母亲说:“别人家的婚礼少参加,我们家随的礼钱没有办法再随回来。”
我彻底毁了母亲甘愿为我操心的念头。我在心里解释说这是我爱母亲的方式。
绿豆突然落价了。据说商贩们也要回家过年。我说:“爸,这是商战策略,咱可别卖。”
母亲埋怨着父亲。
父亲又匆匆出去了,说总不能让我们姐弟扛着绿豆上学。
这个时候我无法抱怨生活,可我除了抱怨又能做些什么?
我自认为骨子里的那份骄傲与不一般也只是现实的一层包装而已。
生活给我的也只是生活自身,是我自己一直在祈求着装潢。
新年的气息在母亲整日为之忙碌的餐桌上渐渐地浓了。早饭还未吃完,母亲便问中午想吃什么,母亲说外面再好也不如家里的,我怎会不明白呢?当匆忙于都市辛辛苦苦用父母赚来的钱买到那一份早餐时,得到的也只是一种本能的需要,何曾有人真的挂念你的冷暖。可我又如何心安理得接受下去?在父母最辛苦最劳累的时候,他们甚至连一颗鸡蛋都舍不得吃,从我走的那一天起,便把一切都留给了我,等着我回来。我能不接受吗?我甚至不允许自己有一丝不在意的态度,我是他们的女儿,爱我在他们看来是种责任。贫困的生活增加了亲情的厚度,而我却在这种我无法承载的厚度里深深地窒息。在贫困的日子里,爱给我的不仅是感动,还有无助。
我很幸福,可我总笑不出声。
母亲削着干瘪的苹果。苹果尚如此,何况母亲呢?如果我再问母亲为什么不早些把苹果吃掉,那岂不是对母亲的一种伤害?
我看着这些“伤痕累累”的苹果,就像看到了母亲的心。
快乐与期盼写在孩子们的脸上,而我只能靠回忆来触摸这逝去的新年的感觉。
我的心满满的,不能多容下别人的一丝快乐。
我在我熟悉的故事里却越走越远。
东北人爱贴春联,过年的时候家家户户几乎都是红红绿绿的,父亲说那样才有过年的气氛。
我最喜欢贴春联。全家人一起动手,窗上、门上、井台上,甚至鸡舍、鸽子架上都贴上春联,我甚至在马的额头上,羊的角上都贴上“福”字,只要我能逮住的东西,这一天我愿意不厌其烦地做这一件事,我觉得这才是完满的幸福,幸福就是那种能让每个生命个体都能感受到幸福的那种感觉。
我伸出手,希望小鸟也会因我的祝福停留,可事实上我这又岂不全是为了自己?我自制着感动,自制着施舍,自谋自划也只是导演着自己的幸福。我怕自己不幸福?还是担心自己无法再继续原来的幸福?
旧的春联上面贴上新的春联。
我不禁要问:“明夕是何年?”
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鞭炮味,整个小山村都喧闹起来。母亲在厨房里煮年夜的饺子,我一个人看着春节联欢晚会,想不到我会这样平静。舞台显得太挤太满了,演员的衣服颜色也太艳了,好像所有的幸福都是点缀出来的,辉煌得没有滋味。我想是不是幸福太满溢了,把我惯的。
可我追求的幸福满溢了吗?我无法回答自己。
穿街走巷地去拜年在我来说总有一种夸耀的味道。村里人总以一种羡慕的眼光看我,可我反而胆战心惊,甚至目光都不敢离开地面。他们怎会清楚,他们眼中的不平凡的我其实是多么的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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