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起初，李令芳跟着孩子们一齐念“a”“o”“e”，有时翻翻“同桌”的书，有时“同桌”字写得不好，她就在边上念叨几句。但没过多久，她就觉得吃力了：几节课下来，坐得腰酸背痛，老师说的东西越来越听不懂，黑板上的字也越来越看不清，禁不住睡意一阵阵，实在不行，就在桌上趴一会儿。她感叹：“不像年轻时候，不知道累。”

　　但当下课铃响起时，李令芳就清醒过来，警觉起来。她最重要的“工作时间”到了。孩子们欢腾嬉闹的时候，她寸步不离地跟在皓皓边上，小心翼翼地防止他做激烈的活动。然而，孩子总爱跑，急着跟同学们一块玩。孩子一跑，她就心慌，就追：“皓皓，皓皓，你慢一点！”孩子听她的话，放慢了步子，可没等她追上去，又跑进人堆里。只有当蔡登皓安静下来，和同学们聊天时，她才略微放下心来，但仍然不放心地用目光追随着，守护着。

　　这样的陪读，对一个老人来说确实辛苦。每天早晨6点多，李令芳便起床，做好早饭，叫孙子起床。吃完早饭后牵着他的手，到学校上课。傍晚回到家，又忙着给一家人弄晚饭。晚上，她还要出门捡废品———一家人仅靠蔡登皓爷爷的退休工资生活，如果不捡废品补贴家用，这日子几乎不可想象。直到晚上10点左右，李令芳才疲惫地拎着“大包小包”回家，而这“满载而归”其实通常只能换来１０元、８元钱。

　　然而，陪读对李令芳来说还是一种快乐的奢侈。在最初一段日子里，蔡登皓化疗频繁，住院化疗一周，回家休息半个月，再上学几天，然后又要化疗。每月大约只有一周时间能来学校学习。然而，只要能来上课，无论是刮风下雨，李令芳天天都来陪读，令学校老师叹服不已。

　　“在病床上是奶奶忙前忙后，在学校里还是奶奶陪。这样一个老人，把自己的孩子拉扯大了，还要照顾自己的孙子，太不容易了。她完全可以不去承担这样的责任，但她为了孩子做到了，很了不起。”蔡明校长由衷地感慨。

　　等李令芳再次踏进教室时，孩子们一个个地围了过来，“奶奶，刚才老师表扬蔡登皓了！”“奶奶，今天蔡登皓表现特别好！”“奶奶！”……孩子们七嘴八舌地抢着向李令芳“报喜”，李令芳应接不暇，脸上挂满了笑容。

　　蔡登皓长期治疗，缺课太多，成绩并不太好。一开始，同学们到病房里、家里给蔡登皓补课。后来，李令芳主动跟老师、同学说，谢谢你们，不用给登皓补课了，补了作用也不大。

　　她很想得开：“他能活下来就算不错了。我只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也不指望他成材，长大成人就行。” 所以，她最在意的，是孩子的健康状况：“他的饮食我一直特别注意，乱七八糟的零食都不能吃。但营养还要跟得上。”对于少得可怜的收入，李令芳精打细算，几年来，在她的悉心照顾下，蔡登皓的身体奇迹般地好转了。去医院复查时，他总会引来其他病友羡慕的目光。“你家孩子怎么养得那么好？一点也看不出生了病，比一般人家小孩长得还要壮实呢！”每当此时，李令芳心里乐开了花。

　　即便在困难的岁月中，快乐仍然会不期而至。一次，在语文课上，姚老师给同学们做想象力练习。蔡登皓十分踊跃，举起的手刚放下一会儿，又举了起来，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姚老师颇为惊讶：“没想到他的想象力这么丰富”，她高兴地将蔡登皓表扬了一番。

　　这堂课，李令芳正好缺席。等她再次踏进教室时，同班的孩子们一个个地围了过来，“奶奶，刚才老师表扬蔡登皓了！”“奶奶，今天蔡登皓表现特别好！”“奶奶！”……孩子们七嘴八舌地抢着向李令芳“报喜”，李令芳应接不暇，脸上挂满了笑容。

　　小学6年，李令芳珍藏着孙子的几张奖状：在学校艺术节上获得的地面粉笔画三等奖、在科技小制作比赛中得到鼓励奖，还有一张文明礼仪的奖状。这几张薄薄的纸，在李令芳心中，分量很重很重。

陪读奶奶，挺直了脊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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